無影無蹤

如果將本屆奧斯卡最佳影片兩部分一組，《間諜橋》（Bridge of Spies ,2015） 大概能跟《驚爆焦點》（Soptlight ,2015）同列。兩片固然在時代抑或討論議題皆差距甚遠，但卻都是本屆奧斯卡獎中相較「老派」的存在。


《驚爆焦點》是《大陰謀》（All the President's Men ,1976）的新世紀重刻，像是對舊時代的緬懷；《間諜橋》 則是不厭其煩地端出美國主旋律（全稱美式普世）價值和和人道主義云云。皆屬老派，但絕不過時。


在《間諜橋》劇中，主人翁湯姆漢克（Tom Hanks）的形象像是《十二怒漢》（12 Angry Men ,1957）裡獨排眾議的亨利方達（Henry Fonda）或《梅岡城故事》（To Kill a Mockingbird ,1962）裡堅決為黑人辯護的南方律師葛雷哥萊畢克（Gregory Peck），他主張即便被告在世人眼中罪證確鑿與否，也應讓他在公正公開下受審，貫徹美國的民主法治精神。在美國60年代的社會氛圍裡（《好萊塢的黑名單》有更詳實的記敘），他被認為是個瘋子、賣國賊。然而，獨行者是他，獨醒者也是他。


導演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提醒了觀眾，即便冷戰早已結束，劇中人亦早已作古，但美國人最引以為傲的價值不該隨之消逝。跟著主人翁湯姆漢克的腳步走到了最後，難免不適，覺得所謂的英雄角色未免太刻板，電影結論也太「正確」。然而，這也是這部片最美好的地方。


如上述所言，《間諜橋》在本屆奧斯卡堪稱最工整的一部作品，波濤洶湧的戲劇張力都顯得似曾相似。但在工整之外，片中飾演蘇聯間諜的三屆東尼獎得主馬克萊倫斯（Mark Rylance）是我的最大驚喜。


過去大學老師曾提起自己曾跑去各處進行PDP性向測驗教學的故事。這份測驗可以將人分為四種人格，分別是孔雀（表達）、老虎（支配）、貓頭鷹（精確）、無尾熊（耐心），不同動物代表不同的人格特質。第五種動物則是變色龍，代表的是融合各項特質，無一項突出，能在工作中適應環境者，而這種人相對罕見。


老師發現自己如果針對一般大學生的課堂，都會得到各式各樣的答案，五種動物都有。但如果單針對護理師或律師，通常整批學生都會得到幾乎一致的答案，間接證明了這些人之所以齊聚一堂，是因為他們的人格特質是基本上相似的。


然而，在一次場合當中，他得到了一個非常奇特的結果，即全數作答者都是「變色龍」。探究其原因，原來所有參與測驗的人，都是情報人員。


想到這個變色龍的趣聞，再看到馬克萊倫斯精煉、節制、不動聲色的演出，忽然意識到，也許真正高明的「間諜」亦復如是。


《間諜橋》在本屆奧斯卡提名六項之多，卻面臨「橋沉」的危險，唯有機會守住一席的就是馬克萊倫斯。男配角項目原先屬席維斯史特龍（Sylvester Stallone）呼聲最高，然而，奧斯卡的黑白爭議吵得太兇，局勢也許有望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