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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DB:6.6】【爛番茄:74%(影評人)、62%(觀眾)】 

《一代宗師》這四個字,或許也可以拿來形容導演王家衛他自己,「十年磨一劍」用在這裡並非誇飾,王家衛他老爺居然真的花了十年。

坦白說我第一次看這部片,並沒有特別喜歡。很多人不喜歡的原因是因為衝著甄子丹主演的《葉問》來,結果發現《一代宗師》的主角甚至不完全是葉問。而更添藝術性的動作設計,恐怕讓喜歡拳拳到肉的《葉問》迷大失所望。

也或許是劇情對白上的深度本就有所差異,甄子丹飾演的葉問情急時會怒喊:「我要一個打十個!」但是梁朝偉版本的葉問無論遇到再怎麼樣的國仇家恨,他始終保持淡然自若。

沒有優劣之分,只在於不同的編劇對角色所賦予的靈魂不同而已。

 


《一代宗師》無論在群演、劇本對白、攝影、美術、視覺效果、造型設計、動作設計、剪輯和音效的運用上都是超水準。王家衛確實在許多構圖上費盡心思,例如葉問與宮二初遇,煙花女子圍繞之景,確是攝影、美術和造形設計加乘出來的經典鏡頭,宛如古典畫。

特別得盛讚的除了美術和視覺上,當然就是演員部份。梁朝偉這次的演出一樣沈穩有說服力,但是風頭卻全被飾演宮二的章子怡給奪去了。章子怡早已擺脫《臥虎藏龍》(2000)尚存的青澀(恰好兩次武俠片她的角色特性都頗為近似),將宮二完全演出了靈魂,這次金馬獎封后機會大概是最高。

飾演宮寶森的王慶祥沒能入圍金馬獎讓我覺得最為遺憾,也是個戲精。

而像是金士傑和趙本山等人的演出也都讓我覺得享受,真的有引領進那樣的時代氛圍的感覺。《一代宗師》裡頭只要是說國語的,口條通通都順得可以,而且韻味十足。

真要說,演技明顯差的當然就是飾演馬三的張晉。一查才知道原來他是運動員出身,後來轉行演武戲,那也難怪了。

 

話說,其實頭次看讓我不喜歡的原因很簡單,乃是在於我一時半刻沒能去消化故事的台詞深意,因此在觀影過程中,我始終沒能完全投入進劇內。

待第二次看《一代宗師》之後,由於已不必擔心會跟不上劇情,因此得以對每個角色的台詞更深琢磨,反而更釐清了前因後果,以及明瞭所有鏡頭的用意。比起王家衛早年的愛情論述,這回的武林題材更讓我折服,我想他無疑是在想法上成功了,但是想法上成功,不見得就能一統武林,看看葉問本人的處境便知道了。

我想提及一段,那就是在葉問與宮寶森對決一役,葉問在想法上取勝的橋段。當時葉問所說的其中一句台詞是這樣的,他說:「所謂大成若缺,有缺憾才能有進步。」

 


沒錯,「大成若缺」。這也是我對《一代宗師》的評語。

 

起初相信多數人都以為《一代宗師》就是「葉問」,實際上也沒有錯,的確是葉問。只是漸漸我們可以發現裡頭不少角色都足以稱作宗師,例如丁連山、宮寶森、宮二及一線天等人都是宗師。或許它稱作《20世紀武林》,會更貼切?

不過這也成了《一代宗師》可以明顯挑剔的點,斷章取一個劇中台詞的義,那就是宮二說的:「所謂的大時代不過就是一個選擇。」《一代宗師》講得確是一個大時代,故事格局之大,橫跨年間之長,但是原應以葉問為本的故事卻「失焦」,說它是不是一個缺點有待爭議。我想,這也許是王家衛的選擇吧,選擇讓它「失焦」。

 


怎麼說它是失焦呢?


劇裡前頭花了一大段時間描述葉問像道館訓練家一樣過關斬將並奪得名號的橋段,接著又強調他對日帝政權的不屑,正以為葉問即將要藉此幹出什麼大事業(例如抗日)之後。故事的重點卻變成宮二為父尋仇的劇情,她首先找葉問討公道,再找殺父師兄馬三尋仇。

畢竟宮二這個角色的個性本就鮮明,正好是請來演技已爐火純青的章子怡來詮釋,更是讓此角全然搶走了葉問的風采。

故事有一大段時間,葉問幾乎銷聲匿跡。王家衛幾乎是忽然般的轉焦在宮二身上,而她的尋仇之路卻完全跟葉問沒有交集,若是她尋仇之路受阻,找葉問來相助,或許還可以更加深角色之間的關係,讓故事合理(當然,這樣可能俗了)。不過顯然王家衛只是想要把宮二拉出來說而已。

最詭異的一點,就是張震飾演的一線天,完全沒頭沒尾,一點來由也沒有的角色。

雖然如此莫名其妙,我想卻又因為這個角色如此的迷人且神祕,所以王家衛才決定繼續保留這個角色在電影中。這不正如同是《阿飛正傳》(1990)的片末,來歷不明的梁朝偉現身一景的原理一樣嗎?

王家衛保留一線天的「選擇」,也更定調了《一代宗師》談的不只是「葉問」,而是「武林」。因為一線天只在故事中途跟宮二有過列車上的緣份,而後就完全沒跟劇中其他所有角色有交集了,若說一線天實際上不認識葉問,也絕對合理。

可是我想王家衛的這個選擇,是敗筆。

因為他的選擇,讓故事更令人覺得困惑。若拿掉這個角色,對於電影基本上沒有任何影響,畢竟一個與機器不相容的精美齒輪,即使留住又有何用呢?

據說《一代宗師》的原版長達四個小時,對於一線天與其他的角色之間的關係有更多的描述,但是無論如何,我認為這個角色去除了,《一代宗師》會更臻完美,應該不至於讓這部電影流於有點像是「預告片」的窘境。

 


王家衛試圖要駕馭一個大時代,但是好幾次我卻以為自己在看《建國大業》(2009),那樣走馬看花的方式敘事。我想正因為如此,《一代宗師》在金馬獎無緣入圍劇本獎。

其實它真的好,這部片各方面都好,從演員到技術都好,但是電影的靈魂劇本上,卻失控,也失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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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達翁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