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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的一顆鏡頭,於劇初預示了錢斯的問鼎白宮之路。)
故事主人翁是一個叫錢斯(Chance)的老園丁,此人自小在某富人家的莊園中長大,從未上過學,目不識丁,甚至從未出過家門,除了工作之外就是面無表情的直盯著電視看,轉台、轉台、再轉台。
但在僱主離世之後,他只能提著僅有的行李出走。沒想到,這一走,竟意外讓他得以走向美國總統大位。由此可見,在美國,果然人人都有Chance(機會),但把錢斯帶大的黑人女僕可就不這麼認為了,她反倒認為「在美國,即便是一個無腦白人都比黑人好混」。
《無為而治》(Being There ,1979)在台灣並沒有正式發行,因此一直未有公認的譯名,網路上若搜尋《富貴逼人來》和《妙人奇蹟》都能查到該片的相關資訊。但若要一起比較,三個譯名其實也都不夠傳神。
而該片之所以為何在台灣無緣映演,也許可歸咎片中的一個過場段落。錢斯在座車的電視上看到一則關於中共使節來訪的新聞,主播在報導中提到中共使節發現他們所用的筷子竟標記著「台灣製造」(Made In Taiwan)。在該片發行的前一年正好是中美斷交,《無為而治》的這個過場趣談顯然不可能受到當時的國民政府所青睞(不過,以上純屬臆測)。
描述傻人意外擔當重任的電影不勝枚舉,但類似作品多是以公式化喜劇為基調,劇情往往荒誕可笑,也從未要說服人認真去思考事情是否會成真。不過《無為而治》卻是一部能以溫暖、優雅等形容詞來陳述的獨特政治諷刺喜劇,即便仍少不了戲劇化的機緣巧合,但對於環境與角色的刻畫依然是細緻而貼合常理的。導演哈爾亞西比(Hal Ashby)無疑成就了它的獨樹一格,飾演錢斯的彼得謝勒(Peter Sellers)更是厥功至偉(他也憑藉此片榮獲奧斯卡獎最佳男主角提名)。
錢斯對世界的理解全來自於電視以及他照顧草木的經驗,而他對電視的收看習慣又是斷裂式的,從未專心將一個節目看完過,說明了他對電視的迷戀並非出自其中的節目,而是電視機這個載體本身(許多電視迷不也是如此?)。當他進入現實生活時,甚至一度以為他能使用遙控器來避開不如意的狀況。
奇妙的是,編導在劇中從未讓錢斯被劇中人懷疑他有精神異常的可能,所有人總可以為他的行徑找出藉口。實際上,他的詭異舉動在他高雅的服裝品位和從容的應對之下,也真的像是一種神秘的大智若愚。錢斯以他的園丁思想開示了大亨、總統乃至美國人民,他的沒頭沒腦反被人們視為誠懇、沈著而富有智慧。
錢斯不免被拿來與《阿甘正傳》(Forrest Gump ,1994)中的阿甘相提並論,但我想兩片間的差別也是挺具體的。阿甘的率直天真凸顯出旁人的「想太多」,間接指引了旁人正面的道路;錢斯亦然,卻更揭露了美國上流社會的虛假與醜惡。
眾官員的趨炎附勢只是小菜,伊芙對錢斯的迷戀原因才真正耐人尋味。不免讓我想到季辛吉(Henry Kissinger)的名言:「權力是最好的春藥(Power is the best aphrodisiac.)。」季辛吉只是比喻而已,莎莉麥克琳(Shirley MacLaine)卻敬業的把那春心蕩漾給演到位了。
但是真要說,最終抬棺者之間的密談才是力道所在。所謂的民主程序終究只是最表面的一層,實際上在決定國家領導人的不也還是那些抬著轎子的權力階級嗎?至於判斷能否出馬角逐大位的標準也並非能力,而是民調支持度。
有些評論美化了錢斯的愚昧,認為他那樸實的人生觀正是當代社會所缺乏,並應使人為之所依循。但就像劇中的錢斯稱自己不看報而被媒體曲解成「勇敢」一樣,筆者認為若觀者對錢斯進行過分解讀,也不免落入了劇中人的思考窠臼。黑人女傭是唯一清醒的人,她直接點出了錢斯的本質是「無腦的人」、「上帝偷工減料的作品」。一個人的本質不該只被一語帶過,但作為唯一跟錢斯朝夕相處數十年且還在世的人,她無疑比任何人有資格評論。
「一個人生中只懂得看電視的白人園丁,能不能當上入主白宮?」
《無為而治》看似提出了一個娛樂性十足的浮誇題目,但隨著劇情往下推演,觀者難道不覺得毛骨悚然?別說當總統了,要他在湖上行走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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