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與長輩談到二二八事件、白色恐怖，對方是深藍，說法就是「這些事情都過了，不追究才能向前行」。但如果從來沒有人去談，這些過去造成前人痛苦的事情，難保不會再重演。猶記西哲黑格爾（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有云：「歷史給我們的教訓是，人們從來都不知道汲取歷史的教訓。」
有一個國家跟台灣很像，專制政權並未在當政時被推翻，而是隨著獨裁政權漸漸轉型成民主政體。這個國家就是西班牙，在西班牙紀錄片《沉默正義》（The Silence of Others ,2018）之中，我們不免發現彼此的高度相似性。
右翼強人佛朗哥（Francisco Franco）自1937年起在西班牙掌權近40年，在二戰期間與希特勒（Adolf Hitler）甚至與暗通款曲，但他謹慎地維持中立，眼見納粹大勢已去，又倒向同盟國。在戰後，因為美國人抱持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與法西斯主義者佛朗哥結交，一同抵禦共產主義侵略。
就這樣，殘暴程度不亞於任何一個20世紀獨裁者的佛朗哥始終維持著統治權直到辭世為止。西班牙在他過世之後開始轉型為民主化國家，但也制定了「遺忘協定」，意即讓當時在獄中的政治犯全部特赦之外，也一併赦免所有在佛朗哥麾下殺人的劊子手。
但問題是，我要不要原諒我的殺父仇人，怎麼會是政府來決定？如果我放不下怎麼辦？但西班牙政府卻告訴你，如果你刻意去追究當時的殺人魔王，你是違法的。
事隔數十年，當本片導演阿莫迪納・卡拉希多（Almudena Carracedo）與羅伯・巴哈（Robert Bahar）走上街頭訪問西班牙路人時，許多人果然對過去的這些歷史一無所悉。甚至有人扛著佛朗哥旗號上街，上頭寫著「讓西班牙再次偉大」。
《沉默正義》在談的，就是那些不願意放下的人。這些人不見得有什麼推動轉型正義的理想，而只是很單純的想要讓大家知道他們並不願意輕縱這些造成他們自己或家人遭受苦難的兇手。由於他們不能從西班牙法庭上訴，只好跑到阿根廷法院上訴，試圖將那些高齡八旬的犯罪者繩之以法。
隨著整個上訴過程，他們甚至發現許多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悲劇。原來佛朗哥當年下令將左翼家庭生下的小孩從醫院竊走，送去給右翼家庭養育，其理想宛如一個社會實驗，目的只是要證實這些他眼中的「毒瘤」是能夠經由後天教化改正的。
原本對佛朗哥功過都還尚存在爭議的西班牙社會，在此事被揭發之後，也逐漸改變態度。現在的西班牙，在社運人士以及當年的受害者及其家屬的努力之下，已經有了全新的面貌。在上月底，西班牙最高法院已裁准佛朗哥的遺骸從紀念內戰受害者的烈士谷遷出，堪稱是轉型正義的一大勝利。
《沉默正義》透過了相關人等的訪談，帶我們重新審視了那段西班牙的血淚史，對於當下的台灣人而言，也絕對具有相當大的參考價值。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