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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盧卡諾影展,最佳女主角獎開出四黃蛋,得主是影壇全然陌生的名字──田中幸惠、 菊池葉月、三原麻衣子、川村莉拉。她們在濱口竜介執導的《Happy Hour》(2015)中獻出了首次的大銀幕演出。
且這不僅是四位演員的處女秀,該片的所有演員皆為初次演出電影。他們都是濱口竜介自辦的戲劇工作坊成員,經過了八個月以來的非密集訓練(逢假日才聚會),最終由濱口導演統籌,一起完成他們的「畢業製作」。
筆者初看這部長達五個小時十六分鐘的電影前,不免有些卻步,先是喝了一罐提神飲料作預備,再去臉書發文哀嚎,未上座就如坐針氈。直到正式上了陣,明知是馬拉松,卻完全不覺得在賽跑,彷彿是因為沿途風景而不知疲勞為何物,全程目不轉睛,身、心、靈都全然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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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圍繞著四個中年女子,看似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與《海街日記》(2015)中的明星姐妹花落差甚大,這四位女演員貌不驚人,全是再標準不過的素人面貌。
初看不習慣,然而,濱口竜介逐步引領我們進入她們的生活,久了,觀者也不免覺得自己彷彿真的與劇中人熟識,進而思考,若是自己,會最喜歡與誰共處呢?與誰相戀呢?
之所以能達成如此神效,與本片的片長息息相關。濱口竜介讓我們全程參與了四個人的生活點滴,先從一堂完整的工作坊(呼應了本片之所以存在的本質,即表演工作坊)起,到數場完整的慶功宴,再到朗讀會,導演幾乎棄置省略法,讓觀者全程與會。
諸如卡薩維蒂(John Cassavetes)式的素人群戲與小津式的正拍對話鏡頭等特色,濱口竜介在短時間內便建立了《Happy Hour》的特有世界觀。然而,再多手法仍難以掩飾演員表演上的生澀感,但那種「生澀」,卻也是一種樸實,也許更貼近真實也說不定(例如櫻子那毫無戲劇張力可言的呼巴掌戲),也更能塑造出某種獨有的疏離色彩。
約略熬過第一個小時的適應期,這部原本與自己無關的電影,好像不再是電影,而是眼前的真實景象。許多人常放聲譴責社會上所謂的「敗德者」,然而如果這種人是身邊好友,卻又不由得噤聲了,倒不完全是擔心傷感情,而是因為自己最瞭解好友的為人,固然會為其著想。同理,看到出軌的小純,我們好像也不忍苛責了。
濱口竜介以一群樸實無華的演員群來呈現生活的原貌,辯證女性情誼與婚姻關係。這種真實,令角色得以鮮活,讓觀者得以自我投射。對於尚未步入婚姻的筆者而言,本片更是一堂驚人的警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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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Happy Hour》的時間極長,劇情可論述、評判之處亦同樣多。相信隨著觀者不同的年齡、價值觀和社會閱歷多寡,都能對不同角色的行為有截然不同的見解。
以本劇為例,觀者以近乎全知的姿態,能理解四位女主角的悲歡際遇,但有別於我們,劇中人卻僅能以自己有限的角度去評斷是非,卻個個都能說得頭頭是道。人的性格複雜性與自以為是的盲點,也在在顯露無遺。
在夜店一場戲,日向子跟明里談起他看似很有一套的哥哥,說道:「他應該不想讓人揭穿吧,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是個空殼子。」明里不可置信的追問下去,明里卻說:「不過敲起來的聲音滿響的。」令人不禁莞爾,而這也印證了上述所言,要完全理解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你始終會對此感到無力,即便是看似全知的我們,也只是在接捕導演願意提供的有限訊息罷了。
 
總結而言,《Happy Hour》是屬於那種,無論如何,一定要進電影院欣賞的作品。原因有三:一、五個小時多的電影,你錯過影展會懶得看;二、即便想看,台灣片商很可能不會發行(大概沒有戲院願意接受如此片長);三、即便弄到了DVD回家看,你大概也會看看、停停,難以專心。
然而,《Happy Hour》的魔力就在於觀者與劇中人的同步性,任何一刻的暫停,都會削弱觀者對電影的涉入程度。因此,別等到十年後,濱口竜介正式成為揚名國際的電影大師之後(確實指日可待),才去追他的影片來回顧,請務必把握今年台北電影節極其有限的放映場次進戲院觀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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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達翁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